【动听金华133】生活在，梦也还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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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生活在，梦也还在

　　作者： 张泽宏  朗读：小艾

　　我们家门口的围墙外，有一片难得的“城中田”。有田就有蛙，有蛙就有蛙鼓。“春眠不觉晓”，是因为可以“处处闻啼鸟”，而“稻花香里说丰年，听取蛙声一片”，一样可以催眠，一样令人陶醉。

　　自从搬来这里以后，我的睡眠状况改善了不少。这片农田大概有几十亩，已经被征用。说是农田，却没人种水稻，而是被附近的城市居民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菜地。农田的东头和田畈的中央，各有大小两口水塘。春夏两季的夜晚，窗外就会响起此起彼伏的蛙鼓——“呱呱呱呱……”“咕咕咕咕……”其声单调而节奏高低不同，它不似交响乐，也不是小夜曲，听着它，却也能宁神静性。天亮，蛙鼓渐停，我在布谷鸟的欢唱中，悠悠醒来。

　　每与亲友们说起我家宅子的好处，我就爱拿窗前的这片农田和这田里的蛙鼓声炫耀。

　　2019年秋，窗外的这块“城中田”被挖掉了，机器的轰鸣代替了蛙鼓。打桩机震耳欲聋的响声，声声撞击着我的神经。塔吊上的LED灯把我的卧室照耀得如同白昼。上半夜显然已无法入睡，我披衣站在窗前，看着工地上往来穿梭的渣土车，几次三番按捺下打电话投诉的冲动。

　　己亥腊月末，工地终于停工。租住在小区里的民工和家属也都相继回家过年，工地安静了，小区也没有了平日的喧闹。

　　我突然发现我的睡眠并没有因为周围的安静而改善。这安静是反常的，过了正月十五，这个工地本该机器轰鸣、热火朝天，但是它还是和城里的大街小巷一样安静，少了些烟火气，我开始怀念曾经的蛙鼓，怀念窗前的热火朝天。

　　院子里的小枣树抽枝发芽了，鱼池里，几条小红鲤探头探脑地浮出水面，偷窥着池边盛开的樱花。围墙外的工地，开工已经有一个月了。

　　戴着口罩在干活的工人，听见我和老伴在天台上拉琴唱歌。得暇时，他们会隔空给我竖大拇指。我若看见，也会微笑致意，我相信他们也一定能看得见。娱人悦己，我心如墙外樱花河底鲤，似杏花深巷酒旗风，释然，怡然。

　　蛙鼓虽逝，人间烟火犹在，人声、机器声、琴声、歌声都在，生活在，梦也还在。在这隔三差五轰鸣到半夜的机器声里，我的睡眠居然又好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