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动听金华255】岱上花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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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岱上花开

　　作者：李英昌  朗读者：石海平 

　　依然记得那夜的月亮，高悬在群山之巅，如遗世独立的一朵昙花，静静地凝望这一方天地。夜凉如水，夜深如海，灯光与欢笑都是短暂的涟漪，让我们内心荡漾，各自芬芳。

　　我们趁着国庆与中秋的假期，在这山中偷得浮生半日闲。小村“岱上”被群山簇拥，那些耸立的山峰，如同蓄势的竹笋，生机勃发。村里的房屋一律是白墙黛瓦，傍山而建，层层叠叠，如同一幅“浮世绘”，平铺于山坡。从对面的山上眺望，村民来来往往，如在画中。

　　溪水清冽，兰花疏朗，一位叫雅玲的女子，端上自己做的盐水豆腐，亲亲切切的味道。她的父亲酷爱文学，年轻时总想着有一天能够不为稻粱谋，把所有时间都用来读书。老人揣着这个梦想，劳碌了一辈子，老来终于可以任性，不用农药，不用化肥，不用外面买来的种子，他要像写诗一样种菜。

　　山里虫子多，他就给自家的菜地搭上大棚，大棚装上细密的纱窗，不挡阳光，不挡风雨，只挡那些难缠的虫子们。他说只有这样种菜，才算对得起这片干净的山水。女儿最了解父亲的心意，辞职回到山里，借助网络售卖山里的特产，接过守山人的班，守护这日渐衰弱的村庄。

　　小村对面是万寿寺，坐落在“石头王”的山顶。我们来得正好，寺里的三十多朵昙花正含苞待放。雅玲说这些昙花当晚就会开放。我们也觉得“山寺昙花中秋夜”是种让人神往的意境，所以留了下来。晚饭过后，村民不约而同拎着糕点与水果到寺庙里来。他们在禅堂里做晚课，我们在禅堂外等花开。

　　等花花不开。昙花的花苞已经饱满如水滴，几乎要从枝头滴落。就算这样，她依然矜持，久久不肯开口。昙花绽放的过程很短，只有四十几分钟。一开始，花苞颤动起来，缠在花苞上的触须慢慢松开；接着，颤动的幅度变大，如同有一只昆虫在花苞里拼命挣扎；随后，花瓣一点点打开，直到把所有的束缚都挣脱，化作一轮明月，在我们眼中冉冉升起。那一刻，我们的心神仿佛挣脱了躯壳，如一轮月影，托付大化的潮汐。

　　晚课结束，花已全开。住持融树和尚是旧识，他已经在这山里修行了十多年。他的气息越发清淡，如山间的一缕轻风。我们与村民一起辞别师父，走过盘山道，在夜里彼此照应着，亲如家人。只有行走在众生中间，才懂得人间的圆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