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动听金华295】目中有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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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中有人

　　作者：王春雷   朗读者：陈斌

　　做人做事，目中有人，结果不会太差。

　　小时候，每到暑期我会被送回乡下老家，陪陪奶奶。上山放羊、下塘摸螺蛳，或者跟着村里的少年做了长杆网兜，循着蝉鸣去“缉拿”知了……那时候的乡村，顽童们的节目总是丰富多彩。如今回想起来，当年的暑期还常有一个保留节目——晒场放电影。哪家娃考上大学，“鲤鱼跳龙门”，这家就请全村人看一场电影，分享快乐；哪家汉子上山偷树被抓，除了盗伐所得充公，这家还要被罚请全村人看一场电影，以儆效尤。《喜盈门》《甜蜜的事业》《小小得月楼》，在村里晒场看过的露天电影，不少片名我至今记得。

　　有一年，村里有位堂哥考上名牌大学，放电影庆贺。恰巧，另一家出了“偷树贼”，照例也被罚放电影。电影连场，像我这样的孩子们欢欣鼓舞。那位堂哥家挨家挨户送高粱饴糖，喜上眉梢；那个“偷树贼”的父亲骂骂咧咧放狠话：敢罚我儿，树照偷，“羊毛出在羊身上”。

　　出了大学生的这家人虽然兄弟颇多，但谦和有礼、与人为善。他家做盐卤豆腐卖，村里人拿黄豆去换豆腐，秤头上常会让一点给乡亲，所以人缘不错。

　　出了“偷树贼”的这家人，仗着男丁多，霸蛮有力、目中无人：每年旱季各家稻田“派”田水都要吃独食，他家水田先灌饱才行。无理硬三分的这一户，是村里冒尖的殷实之家，村里也不乏主动巴结的人家，毕竟跟着他，田水比较容易抢到。

　　奶奶遣我拿着黄豆换过豆腐，却不曾派我去和人家“派”田水。“派”田水不仅是力气活，为了旱季那点灌溉用水，几家人争抢甚至打斗到头破血流也是有的。我一个半大小子，压根就没田头耍勇斗狠的战力。况且，奶奶也不屑：田可以缺水，人不能缺德。

　　奶奶说：“目中无人，路终究是越走越窄的。”

　　多年过去，我回乡时留意了那一年在晒场放电影给全村人看的两家。两家的老人都留守故园，一家院门篱笆、凌霄爬墙，蔓性风铃花开出一片喜乐，儿孙年年归来；另一家小院荒废，一老汉颓然独坐晒着太阳，据说子女离乡多年不曾回返……

　　“目中有人、脚下有路”，这8个字不会过期。

　　要求别人时用圣人的标准，约束自己时用的却是贱人的尺度——当一个人处于这样的状态时，就十足目中无人了。

　　以己度人莫如推己及人，做知敬畏、明得失、懂取舍的普通人，于是我们有胆有识、有情有义，目中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