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晴 | 我坐在家里 却画遍了远方

　　金华新闻客户端5月15日消息 记者 范煜琦 文/摄

　　患上风湿性关节炎病的近50年里，洪小牛瘦了25公斤。他的双手是扭曲僵直的，走路时肌肉萎缩的两条腿在裤管里晃荡，坐下休息也只能拿臀部“沾”着特制的高脚椅。就因为身体情况，他对那年难得出门一趟的行程非常遗憾：去杭州，与同是残疾人的美术爱好者们交流学习，有关单位全包了12天的食宿。但洪小牛只待了两天，便和妻子“仓皇而逃”。因为，他实在用不了宾馆里的坐便器。在患病后的这些年里，洪小牛失去的机会太多。但只要看过他的美术作品，谁又能说，他勤劳坚强的人生里还有书画为伴，不精彩呢？

　　虽有病魔伴身 心有不止的奋斗

　　洪小牛家住西关街道西关名苑。他从小精瘦，体力却相当不错，而且生来有着天赋般的美术功底，成了西关小学（现环城小学）的体育和美术老师。他在学校出的黑板报总是别出心裁，绘画栩栩如生。

　　原本安稳悠长的岁月却被1971年一场急病打乱。病来如山倒，“又急又凶，我突然发病，整个人佝偻着，身上的关节又肿又痛。”医生说，没得治，回家吧。

　　医生的话无疑给洪小牛判了“死刑”，但“我还这么年轻，怎么能放弃。”洪小牛顽强的求生欲望，加上父母不忍心看着儿子生命凋零，“死马当活马医”，开始了长时间的四处寻医的日子。没想到，西药中医各种疗法，洪小牛捡回了一条命。但身体不能像以前灵活了。

　　胜在年轻底子好，20多岁的洪小牛当不了老师，就开始谋别的出路。经过向村委申请，他开起了代销店，能有百分之三的利润收入。虽然收入微薄，也算是能自食其力，两年时间里，他的身体也慢慢好起来。

　　“身子一好，我就按捺不住了，总想着往外跑跑，多挣点。”不死心的洪小牛关了代销店，前往水泥厂做工。凡是都大包大揽的实诚性格，洪小牛干活不惜一份力，两年后，他再次认命：病又复发了，再也干不了重活。

　　作画是无奈 也是心灵良药

　　1977年，中国高考制度恢复。洪小牛听到这个消息，按奈不住内心的悸动，向浙江美术学院(现为中国美术学院）寄去了自己的作品。本以为是石沉大海，但真的等来了招生老师登门。可洪小牛那两年病得最凶，最终无法去深造。

　　“我的人生有很多机遇，可无奈这病恹恹的身子拖垮了我的前程。”洪小牛只好将梦想掩起，凭自己依然可以简单劳作的身体，再次做起了生意。一家卖早点、烟酒的小当铺就在西关村经营了20多年。久而久之，四邻八方还知道了，“洪小牛画人画得可像了”，于是许多给家人逝者画遗像的工作也找上门来。在柜台上一方小小天地，洪小牛借着昏暗的灯光，一笔一画，用心描绘。

　　洪小牛说，1998年是他的创作高峰期。身体不好，走不出去，就作画排遣烦闷。妻子帮他抓来知了、鸡、鸭，他仔细观察动物身形、神态，一笔笔勾勒，惟妙惟肖。见不到的龙、虎、鹿等，他便凭空在肆意脑中想象。

　　1999年，澳门回归。为纪念这一大盛事，澳门书画界面向全国各名家学者征集书画作品。洪小牛哪是什么大家，却抱着一试的心态，创作了一副“白翁傲菊常相思，久久重逢迎澳归”。没想到，这幅作品最终破格入选了书画展。

　　其实那时，洪小牛的手指早已僵直。数十年的激素用药造成骨质酥松，五次的骨折，一趟趟住院，病痛从没有放过他。他经营的小店也只好在2000年关了门，能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，但在一方画纸间，洪小牛绘就了那些去不了的远方。

　　西关社区网格工作人员朱美卿走访时，意外发现了这位身患残疾的老人居然画得这么好。二十多年，洪小牛每天坚持作画三小时，因为身体原因，中间数十次歇歇停停。从原先钟爱写实素描，到“现在身体实在吃不消”，改画写意画，洪小牛画的作品数不清。“上门来求画的也不少，我送出去了96副。”他在黄历书上详细记下每一次赠画情况，“很开心，他们能喜欢我的作品。”

　　有一次同学聚会，许多老同学对洪小牛体育天赋记得深刻。“你看着个子小小的，怎么跑得那么快。”但他腿脚不便已经数十年了，最近眼睛也因风湿看不清，一个月前那幅临摹唐伯虎的山水画还有一半没完成。“我心里急得很，但眼睛没好，又不好落笔，总怕画得不好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