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-02-19 06:35:0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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避乱无深浅,苍黄古驿东。草枯牛尚龁,霞湿烧微红。寇乱时时作,人愁处处同。犹逢好时否,孤坐雪濛濛。
这是唐代诗僧贯休写的《避寇白沙驿作》,诗中的白沙驿正在成为过去式的古地名。我这么说,是因为拆迁,白沙驿陈姓五村(山塘下、中央陈、溪东、高畈、胡村殿后)即将消失,而之前东门山背工业园区的改造,已经改变了原有的地形地貌。原有的地貌怎样呢?
出东门到蒋堂方向,是三起三落的高岗,过了官山垅就是白沙驿人的经堂岭背,当年有一株两人围拢的大红豆树,站在高高的山岗,树冠团圆如盖。岭背以东就是白沙驿地界。白沙驿陈姓五村就散落在高岗与低洼处。低洼处是芝溪,溪水自南向北蜿蜒似葫芦,故又名葫芦溪,沿着葫芦形的溪水,两岸分布着胡村殿后、高畈、溪东、中央陈以及靠着山岗的山塘下。由于时有水患,1974年修筑水坝,把葫芦溪拉直似大水渠。在1958年以前,金衢古道东西向贯穿整个溪东村。溪东村以西的青石板桥(溪东桥)是地标。据陈桂和老汉追忆:溪东桥以西,是经堂;溪东桥以东,是驿站遗址,沿古道进溪东村,上行近两百米是芝山殿,殿内供奉的是钱武肃王,殿门有大樟树围拢过来的大枝桠,蓊蓊郁郁;又有一株大枫树,春翠如碧,暮秋如火。芝山殿上方是至今尚存的粗大苦槠树,它与对面高岗遥遥相望,是历史的见证者。
溪东村已硬化的金衢古道,今屋舍已废路基尚存(2019年摄)
公路修筑始于1958年,基本沿着古道走,只是公路更直些,当时条件有限:先是黄泥、砂石,然后才有水泥,现在是沥青路。在白沙驿或者城里,人们提及,说只有5里,然后习惯加一句:“近么近,三个岭”。1981年我入汤中读初一,学校成立校长跑队,当时带队训练的是倪善春老师——我们早上从汤中的大礼堂(孔庙)跑步到蒋堂拖拉机厂,然后折返。当时是砂石路,没什么车,岭背两边全是黑压压的松树林——每次上坡都是冲刺,每次下坡就相对放松。其间经过白沙驿——汤溪话发音类似“白桑叶”,桑叶怎么可能是白的呢?那时我懵懵懂懂,只依稀记得树丛中有散落的屋舍,有一条蜿蜒的小河,印象最深的倒是砂石路,因为特别费鞋。此后又有汤中学子的顺口溜:“哈么哈窘,语言不通;上坡下坡,来回头痛。”现在应该没有这种抱怨了:一是校园里通行普通话,“哈么哈窘”应该少了;二是从汤溪经白沙驿到蒋堂,已经没有“上坡下坡”的感觉了,这路差不多已接近平缓。
回到贯休诗作,“避乱无深浅,苍黄古驿东”,贯休当年是往溪东桥以东跑,岔开古道是榛荆荒山,或深或浅,或许有藏身之所。“寇乱时时作”,那么《避寇白沙驿作》中的“避寇”避的是哪一路寇呢?
唐僖宗“乾符二年(875)四月,浙西狼山镇遏使王郢等作乱,攻陷苏常,转掠二浙,南及福建,大为人患”。浙西狼山指的是江苏南通,王郢之乱历时3年,江浙闽三地鸡犬不宁,人心惶惶。史学家总结说,王郢之乱开启了晚唐乱世的序幕。
在乾符三年(876)夏天,王郢乱军占据婺州,贯休东躲西藏,写了一系列避寇诗,除《避寇白沙驿作》,还有《避寇上山作》《避寇上唐台山》等,兹再抄录《避寇上唐台山》——
苍黄缘鸟道,峰肋见楼台。柽桂香皆滴,烟霞湿不开。僧高眉半白,山老石多摧。莫问尘中事,如今正可哀。
唐台山在龙游,“峰肋”是半山腰,有寺在焉。“柽桂香皆滴”是秋天,从唐台山到白沙驿,从秋到冬,贯休是沿着金衢孔道在避难,字里行间,我们能体会贯休逃难时的仓惶心境。“莫问尘中事,如今正可哀”“犹逢好时否,孤坐雪濛濛”——贯休对战乱时局忧心忡忡,对“好时”的有无不无疑虑。事实上,好时光确实不再。王郢之乱后是更为惨烈的黄巢战乱,黄巢军队败退长安,其中将活人粉碎以人肉作军粮特别骇人。从河南到安徽,从浙江到福建,他的起义军为解决粮食不足的问题,沿途掠夺百姓,而金衢孔道首当其冲——乾符五年(878),黄巢突入浙东,先后攻陷杭州、越州、衢州,由浙入闽——沿金衢孔道,翻过江山仙霞岭而去的建州(今福建建瓯)。
在唐末,白沙驿属于兰溪地界。贯休,兰溪游埠人,俗姓姜氏。贯休笔下白沙驿,“草枯牛尚龁”,有牛吃枯草,显而易见是有人家。唐朝的驿传制度相当发达,驿户以及驿站附近的农户自然是有的。万历版《汤溪县志》有记:“白沙驿,在县东四里,驿废基存。”可见白沙驿的驿传功能在明代已停摆,但宋元时期的白沙驿无从查寻。不过据溪东父老口耳相传,那个芝山庙是他们陈姓人来此之前就有,而且还有一个传说:当年谢家县令取道钱塘江返乡,有一物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船头,谢家老爷令船夫捞起,居然是一只铁香炉,上镌“武肃王”字样!于是恭恭敬敬带回,恭恭敬敬立庙塑钱武肃王像供奉。目下,溪东村无谢姓人家,但有谢家土名在,类似的还有施家、祝家、张家的土名在,至今,溪东村有张姓人家。
那么,陈姓人是何时来的白沙驿呢?
此图中的校舍即为芝山殿的后面一进,前面的树丛为中间一进(2019年摄)
章懋编纂的《兰溪县志·孝行》卷,说北宋时,兰溪望云乡有位读书人,叫陈天隐,“端重好学”,“父兄皆早丧,事母冯氏,以笃孝闻”。他母亲去世,适逢六月大热天,陈天隐当众祷告老天,希望在出殡那天阴凉且不下雨,结果天遂人愿,很顺利地安葬在三峰山的南坡,“人皆异之”。之后这位孝子“抚孤侄犹己子”,搭庐守墓三年,期满后干脆扩建墓庐,招生办私塾,当地年轻才俊都来学习并卓有成效,而其侄其子孙皆成才,“相继登科”,大观年间(1107-1110)宋徽宗以“孝友睦姻任恤忠和”八行“旌其门,并免其差役”,望云乡自此改为纯孝乡。这位大孝子陈天隐有一堂弟叫陈浚,官至将仕郎,移居兰溪长岗,他的孙子陈仕英,生六子二女,其中小儿子叫陈玺,字元寿,号植宇,隆字辈,行八,他“素敦素位,刚介自持,乐善好施,兼通梵教”,送走父母之后,飘然迁居到白沙驿一处叫山下应的地方,配应氏,生三子一女。“其后支分派衍,或徙于中陈,或分于芝溪东而迁于芝溪高畈”,以及外溢到古殿后。这位南宋时的“隆八公”就成了白沙驿陈姓五村——山塘下、中央陈、溪东、高畈、古殿后的始祖。
查《颍川白沙驿陈氏宗谱》,这位“隆八公”陈玺的生日为宋宝佑戊午年(1258)正月初八日,卒于元统戊寅年(1338)二月十三日,享年81岁。汤溪县志也有明确记载:白沙驿陈氏始迁于南宋。
这有什么问题吗?
厚大村有个山口殿,供奉的是“陈大王”,后来山口殿成了森工站,厚大人就把“陈大王”移居到戏坛祖殿。关于这位“陈大王”,《鲁阳厚大范氏宗谱》有一篇《陈威惠王德泽歌》,说他帮助本地人兴修水利,且有各种神迹。“谁知前世陈刺史”,“教民筑堰在昔日,中源一带赖作猷。生时致力诚非偶,殁后为灵信有由。恩施我里厚而大,福荫我乡久且悠”。由于年深日久,谁也想不起陈威惠王是什么人,人们习惯称呼他为“陈大王”,而厚大人想当然认为“陈大王”应该是白沙驿人,而白沙驿人也非常爽快地认下了这位太公,并开玩笑说“厚大侬实在空,帮衬阿侬拜太公”;又说,这位“陈大王”剿匪有功,得胜回家,结果在离家不远处被土匪小弟暗算——头被砍了,依然伏马疾驰。在白沙驿古道,见者大惊,说:“眊呐——没了头还在跑!”话音甫落,这位无头将军就从马背上跌落,细看就是陈家太公云云。
但这位“陈大王”,经傅根清教授考证,就是隋司徒陈杲仁,江苏武进人。“生于梁太清三年(549),入隋后,奉诏讨平长白山狂寇、江宁乐伯通、东阳娄世幹,授司徒。隋末唐初,其岳父沈法兴欲割据常州,杲仁不愿苟附,因于唐武德三年(620)为所害,享年七十有二。历代多有封赐:南唐保大十三年,封武烈帝;宋咸淳六年,封其为福顺武烈显灵昭德王;宋庆元间,又封为威惠侯;元延祐五年,封福顺武烈显灵昭德仁惠孚祐真君。祭祀陈大王之主庙在武进,始创于唐垂拱元年;宋宣和间,赐额曰忠佑;分庙在兰溪。兰溪之人何以历来祀陈王不绝,盖以其荡平娄世幹,拯民于水火,且教导县人兴修水利,润泽良田,百姓德于神者深也。”
虽然“陈大王”不是白沙驿陈姓人,但白沙驿人说成陈姓远祖太公也不是不可以,因为他们都出自河南,天下陈氏大都以颍川为祖。颍川陈氏是以颍川郡为郡望的名门望族,起源于颍川郡(今河南禹州市)。由汉末入于魏晋,颍川陈氏子孙历十余世贵显,家族地位历三百年而不坠,可说是魏晋间历史最为悠远的世家大族之一。最著名的是汉代陈太丘长陈寔(104-187),陈寔与儿子陈纪(元方)通过《世说新语》以及收入目下初中语文教材而广为流传——
陈太丘与友期行,期日中。过中不至,太丘舍去,去后乃至。元方时年七岁,门外戏。客问元方:“尊君在不?”答曰:“待君久不至,已去。”友人便怒曰:“非人哉!与人期行,相委而去。”元方曰:“君与家君期日中。日中不至,则是无信;对子骂父,则是无礼。”友人惭,下车引之。元方入门不顾。
——这位陈太丘长陈寔,当然是《颍川白沙驿陈氏宗谱》中number one,宗谱中随处可见“太丘之裔”“太丘之风”的表述。《陈太丘与友期行》是关于守信与不守信的一场辩论。我们对陈寔年方7岁的儿子陈元方印象深刻:他具有如此强大的逻辑推断和思辨能力!试想一想,陈元方对认祖宗的事恐怕也非常较真的吧。
万历版汤溪县舆图:牧云庵、芝山、白沙驿
明清两代,白沙驿陈姓后裔“子姓渐繁,烟居渐广,文物声名渐盛。耕者富饶,读者孝秀”。在汤溪地界,科考功名青阳胡人一枝独秀,但白沙驿陈姓也不甘落后,以明代而论,“县令县丞以一二计,拔贡岁贡以五六计”,也算不俗。
第一位县令是隆八公的第四代,叫陈宗宁,字以宁,号存济,“治五经,善诗文,敦孝悌,不仕”,洪武三十年(1397),举隐逸;三十二年,授福建泉州府清溪县知县,奏改清溪为安溪。在燕王朱棣夺了侄子建文帝朱允炆的皇位后,陈宗宁弃官归隐,哪怕永乐元年(1403),诏征旧臣官复原职,陈宗宁也不去了。朱棣上位,方孝孺因拒绝起草诏书被灭族,类似陈宗宁做派的,在当时不乏其人:古方人朱宁在河间府(今河北省河间市)先把老母亲偷偷送回老家,然后“抱印抗节”,直接与朱棣部队干,被抓,后来被降级“谪戍良乡(今北京房山区)十余年,备尝艰辛”,等告老回家,“其母已故”,痛悼不已;古方人杨荣任国子监助教,弃官归。后来“有诏录用旧臣”,“辞不肯赴”,但被逼迫上任,结果在路上跳水自杀。相对于这两位古方人,陈宗宁怡情山水得善终,他死后葬于官泽垅,他的坐骑每天到墓地嘶鸣,白沙驿人就“呼官泽垅为马嘶坟”。
高畈有一位让人嘘嘘的县丞,叫陈我忠,治五经,这位太公“抗节自高,傲睨一世”,他比较清高,对县令两衙从不接触。经常说:“他日得志,本府本县皆在管辖之中。”但很遗憾,后来仅拔贡出身,“选一县丞”。这位太公自我解嘲:“我为县丞,官大可笑也。”不仕而卒。他有三个儿子,倒全是读书人:孟康,贡元,治易经;孟配、翼陛,皆为邑庠生。其长孙也是邑庠生。——祖孙三代,秀才不在话下,但止于贡元,想再进一步,难如登天,真死不瞑目也。
在清朝顺治年间,白沙驿又出了一位县令,叫陈启衷,由岁贡授福建长乐县知县。“时兵革甫定,抚院两司以长乐近海,特遣副将往镇之”。这位陈启衷担心驻军兵卒多,军需供应开销大拖累地方,“力请于上”竟然获批。“故解绶之日,远近百姓叹息,如失召杜”。——召,指西汉召信臣;杜,指东汉杜诗。召信臣与杜诗都曾为南阳太守,且皆有善政,使人民得以休养生息,安居乐业,故南阳人为之语曰:“前有召父,后有杜母”。后以“召父杜母”称赞地方官政绩显赫。
胡村殿后有一位叫陈贵时的,务农为生,“身躯丰伟,膂力过人”。有一天在山中邂逅一只老虎,他手无寸铁,撸起袖子与老虎肉搏,居然把老虎打死了,把闻声而至的旁观者都看得发抖。这位陈贵时如果生在乱世,肯定有一番作为。比如“咸丰辛酉年四月”,溪东村有一位陈绍进的年轻人(19岁),正准备吃饭,瞅见长毛快到门口了,他一时情急,拿起家藏的宗谱从后门撒腿就跑,长毛见他抱着一只箱子,追了他数里,好在他熟悉地形才脱险。“事平后,村里为墟。陈氏宗谱所留者仅此,不然,陈氏历代之文献宁不灰烬者耶?”——如今能看到《颍川白沙驿陈氏宗谱》,是拜其所赐。
与陈贵时同为登字辈,高畈出了一位秀才陈国栋,他教出了汤溪地界最有名望的学生——贡璜,字以黼,号荆山,在城人。道光丁酉拔贡,朝考一等,以七品小京官用;庚子恩科中式顺天(顺天府,明清设于京师之府制)举人;乙巳成进士,钦点翰林院庶吉士。历任实录馆协修、提调、陕甘乡试试官,礼部春闱试官、山东按察使、山东布政使(从二品),他是清朝著名大臣。在《颍川白沙驿陈氏宗谱》中,能看到贡璜写给恩师的《国栋公传赞》——说“古愚者公,予之西席先生也。世居白沙之渚。生平喜诗文,尚经史,重然诺,敬老怜贫,博通今古。凡遇尊神敬祖之事,尤为慷慨不倦。在家事亲,爱之而不忘,劳之而不怨……”洋洋洒洒,对恩师方方面面都有述评。文末落款:庚子科举人钦选吏部考功司,受业门生贡璜拜撰。
纵览《颍川白沙驿陈氏宗谱》,值得一提的人事还有很多,限于篇幅,我就再说一下隆八公:“隆八公”和应氏“合葬于百牛寺后”。百牛寺已湮没,但隆八公与应氏墓尚在——山塘下拆迁,“隆八太公”也要移居到公墓,“隆八太公”的“眠犬形之地”大致是在现在的金华市双胞胎饲料有限公司一带,而百牛寺以及百牛山是靠近中央陈附近的山坡上,现已厂房林立。
在古代,百牛寺在汤溪也算是一处名胜,它还有另一诗意名,即牧云庵。《汤溪县志》中有不少歌咏之作。汤溪第一位进士胡超有《游百牛寺》:“径崎岖不惮赊,扪萝敲竹到僧家。满庭落叶清如许,黄菊篱边又放花。”——“山径崎岖不惮赊山”,其实这算不上“山”,充其量是绵延的黄土丘林;也不算远(“赊”即远)。我家太公伊汉有《牧云庵》:“松竹青苍匝四林,天花落处讲堂深。数声牧唱山云起,闲伴禅关入定心。”——“数声牧唱山云起”,牧唱,是吆牛小鬼的荒腔野调,一入诗辄诗意满满。胡俊生有《重游牧云院二首》——
再向云林觅紫芝,挥鞭春日正迟迟。还从石径寻花院,犹认柴门护竹篱。几处牧歌喧绿野,数声猿啸挂枯枝。青山欲别重回首,最是烟萝系恋时。
暇日寻游兴不孤,芝峰兰若路萦纡。野云野水皆禅悦,山鸟山花足友于。漫煮园蔬供上客,旋携家酿出香厨。老僧索我留诗去,驻马吟成日未晡。
——胡俊生写牧云院,其一“数声猿啸挂枯枝”一句,以有形写无形的猿啸,用了通感,但让我惊讶的是山塘下居然有猿啸。其二“旋携家酿出香厨”,牧云院有老僧,有园蔬,但居然在牧云院吃上家酿老酒,颇有趣。此外,《重游牧云院二首》还有注释:“地名紫芝山,俗呼百牛寺。”——山塘下与中央陈附近的山又叫紫芝山,联想溪东村有芝山殿,白沙驿有芝溪——如此看来,芝山是东门山背的泛称。
东门山背,如今已全是开发区的工业园区,世事变迁,总有出乎意料处。当年全国劳模陈双田在东门山背种上了黑松林,我在汤中教书的时候,黄昏散步,会在这些郁郁葱葱的山岗上徜徉很久,当时有成千上万只的白鹭栖息于黑松林中,此外,东门山背原有的射击靶场,原有的黄土高坡,都留有我的青春印记。
参考书目——
正德版《兰溪县志》
万历版、民国版《汤溪县志》
《颍川白沙驿陈氏宗谱》(民国版)
《鲁阳厚大范氏宗谱》(民国版)
《贯休诗歌系年笺注》(贯休著、胡大浚注中华书局)
《禅月集校注》(陆永峰著四川出版集团巴蜀书社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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