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华作家写的《哪吒》绘本，你看过吗？

常立是浙江师范大学儿童文学研究中心副教授，他既是儿童文学的研究者，又是儿童文学的创作者和翻译者，至今已原创和翻译了200多本儿童文学和绘本作品。随着在儿童绘本领域的深耕，常立与我国绘本领域的知名品牌蒲蒲兰绘本馆建立了深度合作。这本《哪吒》就是在蒲蒲兰绘本馆的牵线下进行的创作。

常立

《哪吒》的绘图者马玉是国内知名的绘本画家，她以细腻的笔触和丰富的想象力，创作了多部获奖绘本，如《荷花回来了》获2008年度“中国最美的书”，《悟空，乖！》获2013年中国上海国际童书展“国际原创图画书奖”。马玉一直都很喜爱哪吒题材，从10多年前起，她就陆续创作了一些哪吒图，并不追求进度，而是有灵感就画。积累到足够出一本绘本的时候，她找了蒲蒲兰绘本馆的编辑讨论，发现大家心目中的哪吒故事，其实主要来自1979年上映的动画电影《哪吒闹海》（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出品），而非《封神演义》中的哪吒情节。

马玉（资料照片）

照片由受访者提供

那么，怎样创作一个与以往不同的哪吒故事呢？蒲蒲兰绘本馆的编辑想到了创作过绘本《八仙的传说》的常立，认为他对传统题材的改编能力很强，肯定能写好这个故事。当时常立和马玉还不认识，第一次见面是在视频会议上，他们的创作依靠一次次的微信视频聊天进行，但在这本书完成后，两人已经成了好朋友，直到现在还会经常视频或者微信聊天。

2023年《哪吒》绘本出版后，挺受欢迎，初版的3000本很快卖完，如今已经第三次印刷。作为作者之一，常立建议买这本书的爸爸妈妈们，可以带着孩子在书里寻找彩蛋——绘本中的图画融入了大量的传统元素，比如里面的太阳用了三足乌图像，月亮用了玉兔图像，来托梦的神仙被画成了象征“福禄”的鹿头，这些都与主线情节没有太大关系，但非常有趣。

读这本《哪吒》绘本，你会发现，它与你以往读的哪吒故事很不一样，这里面的哪吒既不是《哪吒闹海》里那个英勇无畏、见义勇为的孩子，也不是《哪吒之魔童降世》里的叛逆不羁、桀骜不驯的孩子，而是一个遭受苦难、奋起反抗、心怀大爱的孩子。

绘本里的李靖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，他被神仙托梦，说他的三儿子会导致他功名不保、利禄全抛，于是从哪吒出生前就仇视他，哪吒出生后又一直想害死他，到了哪吒7岁的时候，更是把他和全城的孩子都献祭给东海龙王。哪吒得知真相后对父亲非常失望，于是剔骨还肉，以莲花莲藕重生后，他成为“孩子的保护神”，天下哪里有孩子受到欺负，他就会在哪里出现。

为什么会创作一个这样的故事？常立说，改编一个传统故事时，他会考虑，怎样保留传统的精髓，又能体现当下的价值观。哪吒在中国的传统神话里最显著的特征，在于他是一个不断追杀父亲的神仙。李靖和哪吒是一对父子，两人又相互仇杀，要把这个故事说圆是很有技术难度的事。常立思考了很久，最后做了这样的设定。

常立觉得，哪吒故事中最震撼人心的情节就是剔骨还肉，他希望能在绘本中保留这个元素，但又要把它处理得不会吓到小朋友。于是，在《哪吒》绘本里，当哪吒发现自己要被献祭给龙王，就去找父亲对质。李靖强作镇定说，献祭童子原是多年的老规矩，父母生你养你，你的性命就是父母的。于是，哪吒发愿说：“今日还骨归肉，不只是还给我一人的父母，而是还给天下孩子的父母，从今往后每个孩子的性命都是他自己的。”这让哪吒的行为体现出了心怀天下的大爱。之后，哪吒愿望得到实现，四海龙王的法术失灵，再也不敢索要童男童女；而李靖则被一座塔压住，成了“驮塔李天王”，再没有出头之日。

“《哪吒》绘本故事核心在于，孩子的生命到底是不是他自己的，孩子是不是我们应该尊重的个体。”常立说。这种观念如今已经是社会常识，但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上，这样的儿童观在200多年前才出现，五四时期起才在中国得到大规模讨论，时至今日依然有被不断强调的必要。

在《哪吒》绘本的结尾，陈塘关的百姓都关爱孩子如同关爱自己，哪吒成了陈塘关的孩子们和普天下的孩子们最喜爱的神仙。这是让常立很喜欢的一个情节设计，他说，中国有很多传统神仙，福、寿、禄、财都有神仙管，门、灶、床、仓都有专门的保护神，但是我们没有专门的给孩子谋福利、保卫孩子利益的神仙，所以他让哪吒成为这样一个“孩子的保护神”。

在开始《哪吒》绘本项目的时候，还没有《哪吒之魔童降世》这部电影，马玉和常立也没想到哪吒会在今年由于《哪吒之魔童闹海》电影的热度成为一个热门IP。看到电影对于哪吒故事的大胆改编，常立表示支持。他说，传统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流变的东西，如今的人讲述传统，其实也是在讲述现在，一代人讲一代人的故事，自然会去做各种变通，让传统照亮当下。他很喜欢这样一个人们可以自由创作、自由互文、自由表达的创作环境。

有些家长担心，改编过多会让孩子不知道故事的原点是什么。常立认为，原点就是一代一代人讲出来的，真实不在单一的某个故事之中，而是在不同的故事之间，如果只给孩子一个版本的故事，既不利于艺术的丰富，也不利于孩子的思辨能力发展。“当孩子看到这样的哪吒，又看到那样的哪吒，他会问：到底哪个哪吒是真的？我喜欢哪个哪吒？我为什么喜欢这个哪吒？当孩子这样发问的时候，就是他自我成长的时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