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-03-31 07:00:09
来源: 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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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虞彩虹
诵读:皋海波
一方偌大的池塘,会让一个村子的生活在平稳中多出几分鲜活。到墨林,多半会被村口的池塘吸引。
初见墨林,是在夜晚,我们在朋友的怂恿下前往。进入村口隐隐地见到池塘的时候,我们是惊得叫出声来的。黑魆魆的夜色放大了我们的声音,可是,我们实在没有办法掩饰内心的喜悦。然后,就站在池塘边指指点点,说这里好看,那里也好看。只是,我们再怎么聒噪,墨林始终是沉静的。后来,墨林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,可不管来到墨林的人有多少,也不管人多的墨林显得有多热闹,我固执地以为墨林本身是沉静的,就像池塘里的水。
大多数时候,池塘里的水都是沉静的。只有在喷泉开启的时候,有些池塘水会从管子里出来,喷涌到空中又落回到塘里。这些池塘水,在剔除了奔流的使命的同时,似乎也剔除了执念与妄想。来到墨林的人,都喜欢在池塘边站站或者坐坐。我曾偷偷地观察过那些人,他们有的将目光聚焦于水上,有的让目光越过水面投向别处,他们的神色或喜悦或安宁。我总觉得,这一定是因为他们来到了墨林,又置身于池塘边的缘故,是沉静的墨林和池塘水安抚了他们的心。
每一次,我都会在池塘边安静地站一会儿。我喜欢看水,好像想着些什么,又好像什么都不想。不过,历经了干旱的冬日,池塘水已经瘦得堪比塘里的残荷了。我就开始等一场雨,替墨林的池塘,也替自己。雨,真的来了,是我想象中的样子,是再大一点点就会发出淅沥声的那种大小。这样的雨,虽然从高高的天空上下来,却还是一副不徐不疾的模样。这样的雨,和墨林真是绝配。雨若太小,下的时间又短,就没有诚意,不足以湿润干涸的土地。若太猛,雨滴赶命一般从天上落下,就会太过吵闹。现在好了,一场安静的春雨如我所愿来到墨林。
这是一场极具耐心的雨,雨滴轻轻地落进池塘。这样的时候,水面才会极难得地被激起一点一点的涟漪,像一个人矜持地咧咧嘴以示微笑。终于,池塘水满了一些。当水的颜色由原先的浑黄转为蓝绿的时候,整个墨林村都活泛了起来,仿佛一个人干涩的眼眸重新变得水灵。
雨滴也落在池塘边人家旁的那棵红豆杉上,那是一棵800岁高龄的红豆杉。因为它的年长,人们觉得,它的生长经过了多少岁月,多少岁月中它就在庇佑着村庄。
墨林有很多红豆杉,比如村边金墩山上也有两棵已经800岁的红豆杉。听说,当初郑氏先祖从窈川迁居到这里的时候,村子就是按照文房四宝的设计建造的,以这两棵红豆杉为笔,以义和堂前场院里的河石为墨,以村边那些被叫作六十秤、三十秤的田地为纸,以村口的前门塘为砚。这在某种程度上契合了关于墨林的命名,寄寓着郑氏先祖“翰墨传家,进士如林”厚望的说法。
在墨林,我更愿意走进那些清净的、洋溢着生活魅力的小院或小巷,看南天竹在墙角安静地结着红果子,也看屋旁的红菜薹在春雨中肆意生长。那天,我们站在一棵树下看它的花,想要知道它是红豆杉还是香榧树。这种对墨林人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事情,对我们来说却是一个难题。红豆杉跟香榧树实在太像,虽然听说了一棵香榧的长成需要三年时间,一年开花一年结果一年成熟,可是,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香榧树开的花。我们将树枝轻轻撩起,细细地看它米黄色的花,给它拍特写。我知道,向那个坐在家门口的老人打听一下就会有答案,但我还是愿意等答案自己慢慢找上来,就像我宁愿一趟趟地来到墨林,一点点地感受它,而不希望听别人告诉我说墨林是怎样一个村庄一样。
不过,若只能择一物来对话,我还是会选老房子上的鱼鳞瓦。如果说前门塘是墨林的眼睛,那么,鱼鳞瓦就是墨林的灵魂。我不是想说东西越旧越好,但很多旧的东西会让我们慢下来,比如站在村子里看鱼鳞瓦的时候,仿佛可以想象盖房子时将瓦片一片一片不紧不慢叠上去的情景,就跟这场大小刚刚好的春雨一样,从容又安静,不像那些大片的新瓦。新瓦也不难看,比鱼鳞瓦大好多的新瓦确实方便又实用,只是世间很多东西往往一实就容易死,有时候我们需要追求一些无用的东西,那种无用的空间会带给我们安宁。
当然,就一片鱼鳞瓦来说,其实也好看不到哪里去,当数不清的鱼鳞瓦或俯或仰重叠在一起的时候,除了脑海里冒出疏密有致、参差错落、富有线条感之类的语词外,还会有一种难言的美感在心里升腾。灰黑的鱼鳞瓦会让一间房子生动起来,众多盖了鱼鳞瓦的房子会让一座村庄生动起来,也许,这就是人们喜欢墨林的重要原因吧。
我们置身的这个尘世,太沉重也太冷酷,而这些既能听到鸡犬喧哗,也能倾听人语的瓦片,却让我们感受到这个村庄所给予的亲近和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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