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婺江】想望梨园

武义江将要以及刚刚流出山谷的地方，浅山矮丘生长着许多梨树。有一年

我在高速公路上看见那些连绵的山丘开满梨花，雪白如云垂地，惊叹不已。还有一次，我沿江东镇以南的田塍往小山上开，翻过一道坡，就置身于梨花丛中。梨花开在田间、坡地和泥屋旁，随着地势如雪浪起伏，无穷无尽。我听说，那一带有梨园三四千亩，翠冠梨、玉冠梨、黄花梨等好几个品种，还有一种叫苹果梨的，黄绿色，形似苹果。

但我没有尝过那里的梨，虽然我常走那边的公路，当我意识到的时候，梨树还在开花，或者已经下树过季。听说翠冠梨6月初就采摘了，黄花梨要到8月中旬左右、立秋以后。今年暑期大热，我独自沿着十白线逆武义江而上。过江东镇后，路边长满高高的杨树。杨树招风，飒飒地响，有古诗十九首的意蕴。再是洋滩、国湖。国湖早年叫郭坞，说明处在山坞之中。国湖村外的岗阜上，就分布着梨树林，罩着白色的丝网，防鸟。那梨树矮壮，10多年的树龄了，但远看好像采摘过了，看不见梨子。

然后公路拐了几个弯，到了岩岭村，是个散落在小山沟里的小村落，只有20户左右人家，铁路就从沟里穿过。岩岭不高，翻过那岭，又会遇见江水。杨树下有人搭着棚子在卖梨，是个年轻农妇，天热，包着头。她前面的案板上，摆放着几堆梨，后来发现地上也摆着好几筐，用布盖着。我停下来，想买她的梨。一种拳头大小，黄澄澄的；另一种小些，略微泛着青色。她说都是玉冠梨，前一种套过牛皮纸袋，贵些，5元一斤；翠冠梨已经没有了，黄花梨还在树上。我问甜不甜，她削了一只递给我。皮薄，多汁，果肉细嫩、脆甜、爽口，我便买了几斤。听她说，种梨10多年了，有四五十亩。正说着，一个男人拎着一篮黄桃走来，应该是她的丈夫，说桃子不好看，但甜。一只蜜蜂闻到梨香，绕着我的脖子嗡嗡飞，他帮我赶蜂。

那些载重车子疾驶过去后，公路和旁边的屋舍沉寂下来，杨树梢头的鸣蝉响亮起来，像在竭力嘶喊，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投射下来，树影布在地上，天气还是燠热难耐。但是梨汁在腹内流淌，像一股清流。

棚子后面的山坳里，就长着梨树，郁郁苍苍，蔓延到山林。心想，守着一片梨园多好，我哪儿都不去。

那个正午，我静坐在树下吃梨，听蝉，望山色。那山色像一层幽蓝的雾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