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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闻背后丨自行车故事

2025-07-31 10:17:03

来源: 无

作者: 陈玉杰

上世纪80年代初的皖北农村,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打谷场。黄牛拉着石磙在那里卖命转圈不稀奇,手扶拖拉机来回奔驰碾压谷物也常见,倒是歪歪扭扭学骑自行车成为独特风景。

为何?与能干农活的牛马驴骡以及花钱雇手扶拖拉机比起来,自行车是普通农家的奢侈品,属于孩子定亲结婚时缝纫机、手表、自行车、收音机“三转一响”中的重要“一转”,一般不轻易露面。

我们家最早一辆自行车的出现,是二哥到镇窑厂上班以后。对农村人而言,所谓“上班”,只不过是打临工的一种体面表述,有点“随大流”跟着城里人节奏的意思。

那辆“环球牌”自行车产自山西长治,据说当时与“凤凰”“永久”齐名。如此说法,估计也就是穷人自嗨,否则哪有连产地都那么陌生舍近求远去买的道理。类似于爱酒者眼里的“平替”,拿“尖庄高光”“紫迎宾”替代五粮液和飞天茅台,获取心理满足而已。

不管怎么说,它终归是我们家第一辆自行车,而且是崭新的。

这辆崭新的“环球牌”自行车见证了二哥的青春、隐忍和坚强。虽说镇窑厂离家仅几华里,可那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,能在低矮渗漏尘土飞扬的环境里拉砖坯烧砖坯垒砖坯从不退缩,本身已是好汉。

当时20岁上下的二哥,需要挣钱应付全家日常开销和我的中学学费。他也真是争气,从最苦最累的活干起,竟然慢慢熬成窑厂车间主任、主管会计、股东,10多年后盖了七八间瓦房,让我们家终于扬眉吐气。

也是二哥,教会我骑自行车。那是他轮休的一个个清晨和黄昏,兄弟俩在打谷场上互相打气,直至我穿上军装,他仍然千叮咛万嘱咐,希望我勇敢向前走,远离带给我们家太多磨难的陈家自然村。

难为情的是,我到金华日报社工作以后,才有了属于自己的一辆破自行车。

1996年10月16日,我的同事刘胜平发表在《金华晚报》上的一则消息,看上去那么短,其实“字少事大”。

同一天,我和李艳、朱家华、杨子平等同事联合推出的调查报道,现在看来还是那么触目惊心:10月9日~12日,金华晚报编辑部委托金华市城市社会经济调查队以问卷方式,就市区居民1992年以来自行车失窃情况进行了一次抽样调查。调查对象为200户,发出问卷200份,回收有效问卷182份,有效率为91%。数据显示,66%的家庭在最近三年内失窃过自行车。在问及“共失窃了几辆”时,44.5%的家庭失窃一辆;30%的家庭失窃2辆;“3辆”“4辆”的分别占13.1%、6%;6%的居民先后失窃了5辆自行车,有的人年失窃车高达8辆……

由此可见,自行车失窃现象在当时已相当普遍。

没有例外,自行车失窃的时间主要集中在晚上,比例高达97.5%;失窃地点绝大多数分布在住宅楼梯口,占总数的92.5%,还有50%的自行车是在车主外出办事过程中被偷的。

回过头说说我那辆破自行车。

为什么破?需要捋捋——自行车失窃后,近一半市民选择去买旧自行车,大家普遍认为,窃车贼防不胜防,买辆旧的,即使被偷也不怎么心疼。这就暴露出一个问题,许多旧车是居民从旧车市场、修车地点等地购买的“黑车”,这又在无形中助长了窃车贼的偷车行为,造成恶性循环。

那么,我的那辆破自行车哪来的呢?警方通过重拳出击,缴获了大量“黑车”,也通过《金华晚报》呼吁市民前往认领。可事与愿违,要么无法辨认,要么懒得认领,导致市区各个派出所“黑车”堆积如山——“反窃车”开展一月查获赃车1.1万辆,而被认领回的仅600多辆。

无奈之下,警方最后只能对“黑车”进行翻新,统一漆成绿色、统一冠名“便民车”,以每辆二三十元的翻新成本再次将那些“新车”推向市场。

尽管我花了20元买下那辆看上去很新实际很旧的自行车,也从公安机关领取了它的“身份证”,并在深夜骑回小区后为它加了锁,怪就怪自己“放屁带出屎——大意了”,偷懒没把它推进储藏室。次日清晨,我下楼准备骑自行车上班,再也见不到那辆绿色自行车了。

知道窃车贼惯用“撬”“剪”“砸”“推”四法,靠“防”已难奏效,因为有的窃车贼敢在公共场合公开撬车,除非车主来问,一般人大多认为此人钥匙丢了,窃贼熟谙“越危险处越安全”,还怎么防?

自行车严重失窃现象,一度使金华高档自行车销售大滑坡,昔日备受青睐的高档车成了“丑小鸭”,普通车几乎独占整个市场。为了消除消费者失窃的后顾之忧,减少购车者的损失,一些厂商也费了不少心思,如当时“力霸皇”自行车厂家与华福商厦推出了“力霸皇”失窃保险,“中华”自行车厂家也推行过盗窃保险。这些举措受到消费者的普遍好评,但却使厂商不堪重负。华福商厦推出“力霸皇”失窃保险后,一个多月时间300份保险卡全部用完,多名购车者因失窃前来索赔,厂方为此需支出6000多元。

没啥好说的,对窃车贼只能狠狠地“打”。

感谢公安机关和社会各界昼夜奔波,市区“反窃车”专项整治雷声大雨点猛,逮了不少“大鱼”。像东关派出所根据群众举报,迅速将三年累计盗窃自行车百余辆的嫌疑人楼某抓获,并顺藤摸瓜,当天就收缴赃车50余辆。经查,当年30岁的楼某以窃车为业,他经常到孝顺、义亭、吴店、傅村等地菜市场,采取“顺手牵羊”等办法,共窃得各类自行车100多辆,得赃款8000余元。

我记得,市“反窃车”办公室主任王旭照说过,只有广大群众对窃车贼形成“老鼠过街,人人喊打”之势,才能彻底堵住销赃源,自行车屡屡遭窃问题才能得以根治。

是的,自行车失窃问题曾经令金华蒙羞、市民心慌,好在噩梦已过。现在,金华大街小巷随处可见高档自行车,那些骑行者一掠而过的身影,让人羡慕他们如风一样自由。

写到这里,我忽然想起1994年夏天,编辑部让我和同事朱家华调查自行车停车收费情况。在人民广场停车处,他刚将自行车放稳,一个戴着红色臂章的中年妇女便忙不迭地跑来,在索要1角钱的同时,顺手撕下了票据。回答我们疑问时,她说:“你们肯定是到防空洞看录像的,时间那么长,要收1角钱。”接着,我们在火车站广场停车处、火腿大楼门前停车处遇到了同样问题,直到五里牌楼农贸市场,看着我们为多收的5分钱那么顶真,收费员作了“让步”——拿出1角钱给她找时,以无零钱为由递回来4分。那篇《讨公道不为“五分钱”》的报道已经刊登31年,现在回想那几年的窃车“公害”,不由得有些理解自行车停车收费的好处了。至于该不该多收,我们依然不改初衷,因为那是5分硬币折射的社会底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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