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-08-07 15:19: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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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月7日,是农历立秋日。立秋前后,恰是到了品尝香甜的山花梨的时节。
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前,义乌有三宝:“火腿,红糖,山花梨”。直至今日,前两种依然地位稳固,红糖产业如火如荼,而山花梨,已经在义乌的土地上几近绝迹,失去了江湖排位,逐渐消失在老一辈义乌人的记忆之中。
山花梨其实有两种,有早山花、迟山花之分,“三宝”中的山花梨指的是早山花。迟山花无论是外观还是口感,都难与早山花媲美,因此没什么名气,义乌以前很多村子甚至没有这个品种,也不知道迟山花这个名字。
殊不知,我的老家,苏溪的上山下村,按单位面积计算的山花梨及各种梨树种植的占比,才是义乌之最!而且,我村的梨树品种之多,更为罕见,堪称全义乌第一。
2000年,我回村担任党支部书记时,全村仅248人,在苏溪镇的行政村中,人数排名是末尾的几个村之一。可以想见,以前的上山下村人口更少。
我村的土地属沙性土,梨子早于其他村成熟。梨的品种有:日本梨、早山花、迟山花、田梨子、两头尖、大个葡水、小个葡水、大个梅梨、小个梅梨、糯米梨、樟梨、硬壳啾、洋玻璃、白豆梨、青皮梨、糯稻梨、短柄梨、铁锈梨、苹果梨、花红梨、麻包梨等二十六个品种。
因为全村出产的梨子数量实在是多,虽然那时价格很便宜,只卖八分到一毛多一斤,但靠周边的集市无法卖完。因此,村里安排我父亲带人去各城市推销。他初中毕业16岁就担任大队会计兼文书,算是村里比较有文化的人了。由于那个年代没有好的贮存运输手段,只能装在麻袋里往外运,杭州是他们去的最多也是最远的城市,因为有很多的国营企业,厂里每人发五斤、十斤,就能销出几千斤至几万斤。
每年的7月中下旬,一批批的贩卖梨子的客商陆续不停地来到我村里,这个时候,也是乡亲们最忙碌、最不安、最兴奋的一段时间。不安是因为不知道客商给的价格能不能达到心中的预期,兴奋是因为村里和自家有了最直观的收入,忙碌是因为一旦定好价格,马上得动员全家上树摘梨。
当时全村的梨树分为两块,一块是生产队集体的,一块是少数自留地上的。先得把集体的梨子采摘卖完,然后才轮到摘各家自留地的梨。有些客商单买一个品种,自家没有的便长叹短吁。有些采摘完送来,却因客商预备的钱不够而停止收购了,会直跳起来骂娘,争得面红耳赤。
摘好的梨子都送到村里的晒场上排队,客商选购的标准是:有烂点直接淘汰;好的梨子用大拇指和食指圈成大半圆,外加竖的两指,小于这个周长的也不要。
被淘汰的梨子按人头分到各家,因为个头小,鲜食没什么果肉,一般都是挑差的或已有烂点的剔好后煮熟摊凉,第二天送往最亲的亲戚家,挑担的一头是鲜梨,一头是煮熟的,盖上一张新鲜荷叶。挑梨子的往往昂着头,在路过各村艳羡的目光下,劲步迈向亲戚们的家中。
奶奶活着的时候,经常和我提起,村里的树木,包括梨树,曾多次救了乡亲们的命。
日本鬼子侵略义乌时,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,多次到过我村下面的畈田村。向上看山脚下,全部都是树木,没看到我们村,所以避过了几次被烧杀的命运。最后一次还是被发现,村里人逃进山里,有一个乡亲躲避不及被当场打死,并被烧了村子,待这帮畜牲走后,村民们才敢下来救火,我家祖上仅有的一间老房子,被烧的只剩半壁。
再过一周,就是8月15日,沉重的历史岂敢忘却!
二十多年前,我承包了村里的一块山地。时任荷叶塘镇常务副镇长的蒋红旭,帮我从浙江省农科院引进了翠冠果树苗,这是该蜜梨品种在义乌的第一次种植。就这样,我村原有的一些梨树品种开始淘汰,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。
感谢山花梨,它是数代义乌人脑海中甜蜜的回忆;
感谢麻包梨,它是上山下村数代人饥饿时能填饱肚子的琼浆玉液;
感谢各个品种的梨子们,它让从上山下村走出的我,一直不能忘怀那种酸酸甜甜的滋味……
我知道那花的尽头,隐匿着生我养我的家乡。
那一眼看到的梨花和蜜蜂,至今在我的脑海中,时隐时现。
关于作者
骆承栋,1968年出生,浙江义乌人,骆宾王第39代裔孙。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,义乌市骆宾王文化研究会会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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