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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乡土杂记] 江下荷花

2025-09-11 08:01:53

来源: 无

作者: 张乎

插图:黄露

荷花虽美,对于一个写作者来说,却是极大的难题。从古至今,写荷花的太多太多,诗词歌赋、骈体文、古风、散文、小说,文人们使尽浑身解数,用尽各种写作手法,从泱泱华夏词库里搜罗出所有相与匹配的文字,毫不吝啬地用最华丽的词藻去赞美。这样的阵仗,这样的殊荣,只有风华绝代的牡丹、优雅清芬的兰、凌霜傲雪的寒梅才能与之比肩。像我这样的细枝末流,无论怎样努力地抒发,也逃不出“出淤泥而不染”六字箴言。

然而美的诱惑力是无法抵抗的,面对亭亭如盖的翠叶、绯红娇艳的莲瓣、鹅黄色如玉如意一般的莲蓬,真的能做到无动于衷、“万花丛中过,片叶不沾身”么?我做不到。至少我会蹲下来,细细地抚摸它宽大的圆叶,听露珠在叶面上滚动发出的细微的“嚓嚓”声,或者选一朵正在开的花,静静地与它对视,感受它嫣红的小嘴儿的呼吸,让它若有若无的清香慢慢沁入鼻腔。

有风的时候,是荷田最美的时候,当然不能是狂风,而是小小的一阵一阵的微风,力量不能大到推动人,但刚刚好能掀动一片荷叶,掀动看荷人的衣裙。天空也要作美些,不要三十七八摄氏度的暴烈太阳,也不要有四处乱飞的大雨。看荷人赏荷叶、荷花,是用荷的美,犒赏自己疲劳的眼睛,用荷田的宁静清香,平息自己的烦躁郁气。总之,荷叶、荷花、荷田,俱是良药。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,它的身、心、神,常常会莫名地受到伤害,需要有对症的百草来治愈。

但我更喜欢的,是微雨的早晨,比如六月中旬的某个早上。芒种已过,立夏未来,江南的梅雨季有点闷热,有点烦躁,但细雨丝飘过,通体就凉了,像母亲生气骂过后,总会烙苋菜饼给我们吃。微雨过后的荷田,像铺了一床极大的绿绸缎,在灰暗的天空下闪闪发亮。几株白荷花,更像绿云鬓上的白发簪、白耳钉。你虽然看不见但可以想象,那绸缎包裹着的面孔该有多么美。

江下是一个少数民族村落,大约是畲族的。村子位于武义县柳城镇,并不大,只有200余户,却种着两三百亩的荷花。这个数字是我估计的,并无根据,因为这片荷花太大了,与祝村、新荷连成一片,形成有名的“十里荷花”。村子左面是山,右面是荷,精致小巧的村庄立在荷中,被绿茸茸的荷田包围着,像一艘搁浅在荷田的采莲船。

有人说,荷分好几种,有赏花的,有结莲子的,有种藕的,每种荷各不相同。赏花的荷,花大叶美,茎秆高壮,亭亭玉立,碧衫翠钿如舞女。结莲子的荷,叶子要小一些稀一些,茎瘦花多,莲蓬肥厚。藕莲的叶子和花都最小,花也没那么艳丽,它的全部营养都给了底下的藕。我想荷的分类,肯定不止这几种,但我们常见的确实只有这几种平常的荷。我见过最大的一株荷花,是在一次旅行途中,路过一大片荷田时,看到有老农在荷叶下劳作,那荷叶像一把伞,盖住了弯着腰的他,而旁边高高擎着的蓓蕾,竟比他的人还要高。

荷花在田里,活得恣意张扬,活得明媚娇艳,但它能屈能伸。在淤泥肥厚的田里能生长,在污水遍地的池塘里能生长,在一两平方米的缸里也能生长,甚至用一个破瓷盆,舀一碗水,放入几粒莲子,它也能开出花来。最小的叫碗莲,不光用盆、碗,用废鱼缸也可以,用空罐头杯也行。总之,它不挑地方,只要有水和阳光便好。花市上常有这样的碗莲卖,二三十元一盆,买回去,啥也不用管,只给它足够的水,用不了多久,小小的蓓蕾,便会开出小小的花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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