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光丨一个金华发型师三十年的守与变

林晓苏是汤溪人，20世纪90年代，二十岁出头的他进城后，先拿的是锅铲。“我原先学的是厨艺，在食堂工作，想着如果自己要开店，一个人恐怕开不了。”上班时常路过理发店，他开始对美发感兴趣。“刚开始我一边上班，一边趁着午休和晚上跑到后街学艺。”后来，他辞职去温州、广州学当时最流行的盘发。“那个时候，金温铁路都还没通呢，去温州坐大巴，司机半路还要在丽水停一停。”

肯吃苦又勤快，学成归来，林晓苏就在汪姜街开了自己的第一家店。那是1994年，店面不大，墙上贴满了盘发图样和港台明星的发型照片。林晓苏回忆起那会儿的金华大街上，爱美的女士顶着鸡冠型高刘海，时髦的男士喜欢气派的奔头。因为手巧，他的店门口也都是排队做头发的人。南苑路、高畈街，换了三次店址，千禧年前，林晓苏终于下决心，用积蓄买了属于自己的店面。

搬到同升巷后，林晓苏的老客从江南追到江北，一开又是20多年。贴在镜子上的价目表翘了边，“最初理发十多元，到现在洗吹25元、盘发（大波浪）40元，这些年价格没怎么涨”。

“他呀，细心！”家住万达的张阿姨骑自行车来店里，做完一头卷发的她气质优雅，看不出来已有70多岁。“我介绍好多人来了，连我弟弟、弟媳从临海到金华，都特意带过来弄下头发。”张阿姨笑着说。

“现在街上剪发吹头的店很多，但会盘发、盘得好的店不多了。”穿着黑色呢绒风衣、脚踩高跟鞋的漂姐几乎每周她都要来这里盘发。不一会儿，刘海吹出翻卷的弧度，后脑勺是繁复却不杂乱的盘发。漂姐照照镜子，扫码支付，满意地离开了。

波波头、离子烫、梨花头、挑染……年轻顾客的口味在不断更新，为了适应市场，林晓苏也学了烫发等新技术，但始终没有放下盘发这个拿手活。“你能看见很多快剪店，盘发嘛，现在年轻人都沉不下心学了。”林晓苏说，比如传统盘发中的“手推波”技术，需要扎实的基本功——打毛要均匀，卷筒的角度要精确，发尾必须拉直，“这些技巧看似简单，但不花点工夫练不出来”。

2015年前后，林晓苏看见有些客人发量减少，不适合做盘发了，又学起假发造型。市面上传统的假发是固定款式，作为发型师的他不仅可以根据客人的脸型和喜好进行定制，还能修剪刘海、变换发型和盘发，“就像自己的头发一样，一顶假发能用好多年”。林晓苏说，从业30余年，他已是国家一级美发技师，多次以假发造型技术参加专业展会。今年9月，林晓苏还带着他的假发头模们参加了在广州举办的第15届中国发博会。

短视频火了人民理发师晓华，火了天津特色盘头，又带火了苏州手推波，在巨大的流量面前，林晓苏心里也有些期许，自己手艺不差，啥时候也能搭上短视频的东风？他报过两次短视频的培训课，尝试过慢直播，也曾在快手和抖音平台收获不少粉丝，如今又在视频号发力。“有满意的发型作品，我就请顾客配合拍成短视频发布，最高的一条播放量有18万。”林晓苏说这条时长8秒的视频为他增粉上千，还吸引了外地前来拜师学艺的学员。“有个来自新疆库尔勒的学员，专程来金华学习假发造型和盘发技术。”

最近，林晓苏又拍了一条视频，播放量有3.8万，让不少金华人认识了林哥，但大多数发的视频数据并不理想。“只要手艺在，总会有人需要，总会被人看见。”林晓苏说。